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
—— 《 酒道 • Jodow 》

一个美国人写的中国古代民间怪事儿,《叫魂》这本书挺有意思!

An Ancient Chinese Folk Tale Written By An American, The Book Soul Calling Is Very Interesting!

2023-05-27 16:10

一口气把《叫魂》读完了,非常好看!1768年,清朝第四位皇帝乾隆在位的第三十三年,杭州城北边六十多里地的一个县城,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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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魂》中讲述这么一个故事:

一个名叫吴东明的石匠,在当地的一条运河从事打木桩入河的工作,一位叫沈士良的农夫找到他,求他为自己做一件事。农夫沈跟他的两个侄子住在一起,深受两人欺负,他听说将活人的名字写在纸片上,贴在木桩顶部,锤入河底,这个活人就会被窃去精气,不是生病就是死去,这便是"叫魂"。因此,当他听到石匠吴要打木桩,立刻来求他帮助自己,把侄子收了去。

石匠吴是个老实人,一听这有点邪门歪道的事,吓得够呛,也怕自己被牵扯进来,当即就报告官府了,官府将农夫沈打了25大板,就给放了。这件事应该是"叫魂"事件有据可查的最早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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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还没算完,很快,在江浙一带,民间开始出现大面积恐慌和动乱,焦虑不安的当地人将很多外来人员(其中以僧人、和尚、乞丐为主)视为来"叫魂"的。这些无辜的人遭受搜身、殴打、辱骂,甚至被烧死、淹死。或者被捆绑送到官府,经历严刑拷打。有受不了这个罪的便承认自己确实是来"叫魂"的,因此谣言越传越恐怖,民众的恐惧心理日益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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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事态发展,"叫魂"的方式也由打木桩,发展成问人名字、剪人毛发、索人物品等。这里面有个需要注意的问题,就是"叫魂"事件开始涉及到头发了!要知道,头发在当时的清朝是具有政治意义的,大清入主中原100多年,汉族男子全部要剃光前额,留着后面的辫子,这在当时是非常痛苦的,不仅身体,还有心理。因此,"叫魂"事件到了"头发"这里,已经由一个小小的民间谣言,上升到政治层面,事情开始变得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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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计当时乾隆皇帝心里肯定在想这个事儿后面是不是有什么组织或者力量在操控啊,会不会是白莲教黄花会这类反清复明组织的伎俩啊,尤其"叫魂"事件的所在地江浙一带还是反清复明的革命根据地,由此,一场由最高统治者乾隆皇帝一手策划的全国性除妖运动,正式开启。

皇帝一声令下,各省官员开始动作起来,纷纷对妖术进行清剿,过程中抓了很多人,也死了很多人(基本都是无辜的倒霉蛋),折腾了一顿,最后沮丧的发现,根本不存在什么妖术和巫术(虽然老百姓是实实在在的恐慌,并且描述的有板有眼,真实可信),很多案件经过调查后,可谓是前后矛盾,混淆不清,荒唐透顶,并且经不起验证。开头容易结束难,事态发展到这,已经没法轻而易举的终止了,庞大的官方集团和国家机器已经被搅动,尤其乾隆对这件事异常重视,亲自御批各省上奏的清剿奏章。说到这,简单介绍下当时的通讯体系,因为这直接影响了"叫魂"事件的上传下达和层层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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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政权等级分明,基层政权是州县,州县无法越级和皇帝对话,只有省级以上官员才拥有这样的资格,可直接与皇帝汇报地方的情况。传到皇帝手中的奏章必须经过军机处,待军机大臣做了初步审阅和判断之后,把他们认为重要的递交皇帝(有时会附上自己的处理建议),因此,皇帝看到和得到的信息,可以理解为,是官僚想让他看到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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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意识到这种信息流通的限制对自己十分不利,在"叫魂"事件发生后,他采取了很多行动(理由是为了得到州县一手信息),比如开辟机要渠道,与地方长官个人通讯线路,奏章不通过中间官僚直接递交皇帝等,通过这些方式,乾隆试图操纵和牵制属于自己的官僚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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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在想,皇帝作为最高统治者虽然身居庙堂顶尖位置,但却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孤家寡人,因为他掌握的信息永远不是最全面、最真实的。对于乾隆而言,这应该是他恐慌和危机感的一个重要原因吧!基层民众与最高统治者之间信息传递的通道被官僚阶层牢牢控制在手中,"叫魂"事件中,处处可以见到官僚的从中作祟。事件刚发生的时候,地方官员达成共识,对皇帝封锁消息,目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这件事影响越来越大,皇帝最终知道后,官员们又开始极力让皇帝相信这件事是地方性的,孤立的。当皇帝执意强势介入,官员仍极力规划各种动作和影响让皇帝与他们行为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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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写到这,可以很清楚的了解到,"叫魂"事件的三大参与主体:群众、官员和皇帝。但同一事件,对不同的参与主体而言,各自的关注点和恐惧点都是不同的。老百姓恐惧的是巫术妖术本身对自己生命的迫害,乾隆皇帝恐惧的是谋反、汉化以及对自己自身利益及统治地位的威胁,而官员的恐惧则是因为统治者的恐惧而恐惧。一件民间的小事与政治因素牵扯到一起,便触及到了统治者的神经,乾隆皇帝对"叫魂"事件如此重视,并不是事件本身!而是整个清朝的安危和体制权利的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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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魂》的第九章和第十章可以称作精华部分,读时非常过瘾!既有对"叫魂"事件的总结性陈述,也有对清朝官僚体制诟病的分析与申斥。有对官场恶习的抨击,也有对今日之体制的警示。《叫魂》最后写到:在缺乏一种可行的替代制度的情况下,统治者可以利用操纵民众的恐惧,将之转变为可怕的力量。生活于我们时代的那些异见人士和因社会背景或怪异信仰而易受指控的替罪羊,便会成为这种力量的攻击目标。这段话超级精彩!

我不是皇帝,也不是大臣,作为一个平民,我最后的表达是:现如今,网络的四通八达,通讯体系比之300年前,可以说是加速了几千几万几亿倍。体制和规则的部分,我们暂且不谈。我们只需做到,当你试图跟随别人一起抓妖打妖杀妖时,请先保持独立之思想,冷静的想一想,你觉得,你要抓的妖是什么?你是否想过,有朝一日,你或许也成为妖,被别人打死于棍棒之下呢?就像几百年前的"叫魂"一样,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被捉的对象。这本书的名字叫《叫魂》,全书却从头到尾无妖,有妖的是人的内心,各种各样的人的内心是平民,大臣与皇帝的心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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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想象,《叫魂》是一个美国人写的,对作者很是钦佩,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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